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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笔记】《一句顶一万句》无人可说,才是真正的孤独

“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一句顶一万句》

 

我一直不会写书评,认为自己没有评价任何一部作品的资格,今天我写了这些也不能算作是书评,不过是一个无处可说的人为自己寻找了一个树洞罢了。

读完《一句顶一万句》之后我平日里灼灼燃烧的吐槽之魂突然偃旗息鼓了,心里面明明千言万语,翻江倒海,却好像一下子不会说话了一样怎么都张不开嘴,以往看到喜欢的书总会忍不住去卖安利,而这一次却没有那么跃跃欲试了,甚至当我打开文档(为了拖更想写点什么的时候),心中也依旧一团乱麻,这本书的好,我该和谁说,又该说些什么呢?

《一句顶一万句》是一本用语言来书写却不依靠语言技巧来讲故事的书,我从未想过这些看似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长里短用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语言讲出来,竟然会给人这么大的震撼。这种震撼不是那种横亘古今的苍茫巨变,也不是一片土地上的几代人的兴衰感慨,而是那种在大格局下的小人物的感同身受,也许连感同身受也没有,却因为我们同为中国人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过着同样的生活而有着同样的唏嘘。明明是一种疼痛,却没有那种鲜血淋漓的惨烈,也没有缠绵悱恻的浪漫,它只是追着你的短处,时不时的戳你一下,不轻不重的,你被戳疼了却还要咧嘴笑一下:生活嘛,谁能不疼呢。

以往我安利一个作品喜欢详细讲一下它的故事,或曲折或离奇或恢弘或细腻,觉得故事本身就是一个动人的因素,再复杂的故事也一定可以理出个头绪,可是今天面对《一句顶一万》这本书我却像牛爱国的姐夫宋解放一样只能说一句:“这该从何说起呢?”

若我要说说出延津记里的杨百顺怎么先后变成了杨摩西和吴摩西最后又变成了罗长礼,那我势必要先讲讲他爹卖豆腐的老杨和他的兄弟杨百利和杨百业,讲到他爹老杨又不得不讲讲赶车的老马,打铁的老李,甚至卖胡辣汤的老窦,讲罢老杨还得讲讲原本为了不干活而和杨百顺一起争着上新县长小韩的新学的杨百利,杨百利因为老马的一句话而上了新学,杨百顺因为皮匠老李的一句话而不跟老杨卖豆腐,去投奔了剃头老裴,因为老裴的一句话成了杀猪老曾的徒弟,又因为和磨油的老贺说的一句话而被老曾赶走,回到家里又因为杨百业结婚杨百利在主席上喷空自己受冷落而想要杀赶车的老马,却在半路遇到了来喜而打消了念头,后因为同学小宋推荐去染布老蒋家挑水,却因为一只猴子不得不离开老蒋家,为了一个去处而投了传教士老詹,改名吴摩西去老鲁的竹业社破竹子,但最后还是丢了这门营生,开始沿街挑水谋生,又因为一场社火被县长老史看中,去县政府后院种菜,经由牲口牙子兼业余媒人老崔说和入赘到了卖馒头的吴香香家,改名叫了吴摩西,老史倒台后跟着吴香香卖馒头,后来吴香香和隔壁银匠老高私奔,吴摩西带着继女姜巧玲假装寻人却被卖老鼠药的老尤将孩子拐走,吴摩西寻人不着只好离开延津打算投奔因为女儿灯盏死了而一直到潼关才不再伤心的私塾先生老汪,在火车上心里杀过人的吴摩西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叫罗长礼。

仔细想来,杨百顺离家的根源脱不开杨百利,说到杨百利又不得不说杨百利和杨百顺的偶像,弾弦子的瞎老贾和喊丧的罗长礼,能去争新学又因为两人上过老汪私塾,说到上私塾又不得不说办免费私塾的东家老范,说道老汪又不得不说老汪的媳妇银瓶,死了的女儿灯盏,而杨百顺因为杨百利在杨百业婚礼上坐了主桌怨恨引起二人差距的老马继而离家,那么就得说说教会杨百利喷空的新学同学牛兴国和带杨百利去当司炉的采买老万,最终这事又发生在杨百业的婚礼上,那又要说说杨百业和他的媳妇秦曼卿,说到秦曼卿又不得不说说她爹秦家庄东家老秦和悔婚的药铺子老李的儿子李金龙,若要是想细说那还得讲讲因为一句话就拆了一桩婚的新学同学邓秀芝,至于杨百顺怎么本想投奔剃头老裴却又成了杀猪老曾的徒弟,老曾怎么因为杨百顺的一句话续了弦,杨百顺怎么又因为一句牢骚被赶走,那还要扯上剃头老裴和他老婆老蔡,还有老曾的老婆老孔。

就算爱养猴染坊掌柜老蒋,吃里扒外的管家老顾,爱脑子里走戏和老蒋又过结的竹业社老鲁,骑自行车驮着老詹传教顺便卖葱的小赵,以及让杨摩西去社火舞阎王的豁嘴老冯都不细讲了,甚至连给杨百顺改名的传教士老詹和在社火上看中了杨摩西让他在县政府后院种菜实为韬光养晦的喜欢男旦的县长老史也可以一笔带过,那吴香香却是必须要说的,若说吴香香又要先从她的馒头铺说起,这馒头铺又牵扯着她死了的丈夫姜虎,弹棉花的姜虎怎么又变成了卖馒头的姜虎,还要说说他弹棉花的爹老姜和弹棉花的兄弟姜龙和姜狗,若问为啥好好的卖着馒头却又死了那还得讲一下和姜虎贩葱的老布和老赖。吴香香因为铺子娶了吴摩西,姜家因为铺子指使更夫倪三打了吴摩西和媒人老崔,这些弯弯绕绕就是不说也要提提自姜虎在世就和吴香香偷情直至被吴摩西发现的银匠老高,还有为了给旁人做样子找日后私奔的两人而丢了的姜虎和吴香香的女儿巧玲。

吴摩西因为丢了巧玲而伤了心,改名罗长礼最后在咸阳落了脚,他的孙子罗安江后来去延津寻找巧玲才使得被卖后改名叫曹青娥的巧玲的儿子牛爱国也踏上了真正的寻人之旅,而牛爱国的故事就又是回延津记的故事了。

要是讲起来山西沁源的牛爱国当兵复原后如何娶了纱厂挡车工庞丽娜又与她无话可说,发现庞丽娜和婚纱影楼小蒋暧昧不清后一时无措,去找千里之外的河北平山战友杜青海,原本在部队上唯一说得来码放事情件件在理的杜青海却给他出了个打从根上起就错了的要好好说话的主意,导致后来庞丽娜和小蒋在长治偷情被小蒋的媳妇买鞋的赵欣婷堵在了旅馆,赵欣婷回家喝农药自杀未遂,庞丽娜外遇的事才彻底抖了出来,出事之后牛爱国酒后与好友冯文修说了交心话,却因为另外一件事和另外一句话使得两个人断了关系,至于为什么后来牛爱国没和庞丽娜离婚,和牛爱国在临汾鱼市遇见了昔日同学李克智也有点关系,一年后庞丽娜和自己的姐夫老尚私奔,牛爱国却从打算投奔原来和他说得上话的工地厨子陈奎一顺便做做样子去找庞丽娜变成了一心一意去找要和自己说一句话的“老李美食城”老板娘章楚红,这里面又牵扯着他怎么认识了沧州豆腐厂的崔立凡,又在拉豆腐的中途结识了做皮毛生意又开着饭店的老板李昆和老板娘章楚红,牛爱国与章楚红有染后,章楚红要和他私奔,还说若他能带她走到时候要和他说一句话,牛爱国一时害怕加上自己的娘曹青娥病重便跑回了老家,这才在曹青娥死后发现了延津寄来的信,若说着延津的信,又要讲讲卖了曹青娥的老尤,买了曹青娥的老曹和他老婆,曹青娥如何又嫁给了牛书道,中间还少不了要说沁源县牛家庄的老韩和老牛,甚至襄垣的温记醋行的经理小温……

我要是这样讲下去看这篇文章的各位一定会烦死了,但是这本书却不会让人烦,同样的一件事扯出了八件事,一句话从一件事又说成了另一件事,却让人读得欲罢不能,围绕着主人公生活中的人和事千头万绪的织成了一团乱麻,每扯起一根线头的时候又不得不面对无数个新开端,当你跟着作者设计的路线兜兜转转终于走到终点的时候,再回头看一眼曾经走过的路,你会发现故事里的每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发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左右了他们的命运,这桩桩件件都是他们自己做的,绝无巨大的外因影响,但你却既不敢嘲笑他们又不愿同情他们只因为这些人身上总会有另一些人的影子。

《一句顶一万句》是围绕着说得上话和说不上话讲的故事,开始看到老汪那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讲解并没有在意,通篇读下来在想想这段才觉出了心酸:

“徒儿们以为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而老汪说高兴个啥呀。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呢;这个远道来的人, 是不是朋友,还两说着呢;只不过借着这话儿,拐着弯骂人罢了。徒儿们都说孔子不是东西。老汪一个人伤心地流下了眼泪。”

我们一辈子都在说话,说的对象却在不断的变化,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经历不同,爱好不同能说的上的内容自然也不同,一个人能遇到到一个能理解自己心思的人却是那么难,也真的是那么难。今天我看了《一句顶一万句》,忍不住想要啰嗦出来,那么那些已经看过这本书的,想要看这本书的,是否也有话想说,而我们又说不说的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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